连接创造价值 数据驱动创新
——数字经济发展的现状与未来
文| 张晓 北京师范大学 中国互联网络信息中心副主任
近年来，以互联网企业为代表的数字经济强势崛起，推动全球数字化转型。
在去年中央政治局第三十六次集体学习、网络安全和信息化工作座谈会、第三届世界互联网大会、G20杭州峰会等重大场合，数字经济均被列为重要议题。
今年3月，数字经济首次写入政府工作报告，在国家经济发展中占据了重要的一席之地。
深刻认识数字经济发展的现状和规律，研判所处的阶段、拥有的特征和未来的趋势，对于指导我国数字经济快速发展具有重要的意义。
从可查的权威文献来看，数字经济（Digital
economy）出现在唐·泰普史考特（Don
Tapscott）1996年出版的《数字经济：智力互联时代的希望与风险》。1998年，美国商务部发布《新兴的数字经济》报告。国际上数字经济泛指数字化应用，相当于信息经济（这里的信息不是泛指意义的“信息”，而是指与信息技术相关），范围大于互联网经济或网络经济。
尽管各种术语表述角度不同，但内涵大致相同，即具有数字化、网络化、智能化的特征。
G20杭州峰会发布的《二十国集团数字经济发展与合作倡议》指出，数字经济是指以使用数字化的知识和信息作为关键生产要素、以现代信息网络作为重要载体、以信息通信技术的有效使用作为效率提升和经济结构优化的重要推动力的一系列经济活动。
近年来，各国聚焦数字化发展，纷纷制定数字经济战略，推动数字化转型，政策范围覆盖了商业创新、生产制造、公共治理、居民就业、教育医疗等各领域，旨在提升国家竞争力、促进经济发展和社会进步。如澳大利亚出台的数字经济战略，相当于数字化转型战略，涵盖了教育、医疗、环保、政务等各方面的应用。
数字经济具有普惠化特征，是继农业经济、工业经济之后的一种新的经济社会发展形态，是全球经济发展的新动能。
——全球数字经济源于信息技术驱动。从1946年世界上第一台电子计算机埃尼阿克（ENIAC）诞生，到1969年阿帕网（ARPA）出现，再到现在覆盖全球的互联网；从1945年的冯·诺依曼结构的提出，到2006年云计算概念正式提出（谷歌首席执行官埃里克·施密特），再到现在云网端的全新架构，信息技术始终是数字经济发展的重要驱动力。
如今，计算、存储、通信三大基础能力实现重大突破，在“大智物云移”等信息技术推动下，数字经济进入快车道。
——我国数字经济得益于信息化推进和互联网普及。20世纪90年代之前，我国的信息技术应用多停留在办公自动化层面。1993年，国家经济信息化联席会议成立，并陆续启动“金字系列工程”，信息化进程大大加快。1998年，互联网在国内迅速普及，进入千家万户，数字经济开始快速发展。
我国数字经济经历三个发展阶段。1.0阶段：1993年至2010年，以互联网应用为主，主要形态为电子商务。2.0阶段：2010年至2016年，以移动互联网应用为主，以平台为载体，以数据为驱动，表现为“互联网+”。3.0阶段：2016年起，进入后移动互联网时代，以云网端新一代基础设施为基础，逐步走向万物互联，开始全面数字化转型，人工智能、智能制造为代表方向。
——在移动互联网阶段，中美作为两极引领全球数字经济发展。全球十大市值最高的上市公司有6家是互联网企业，包括美国苹果、谷歌母公司Alphabet、微软、亚马逊、脸书和中国阿里巴巴和腾讯。
全球十大市值最高的互联网企业有6家是美国企业，4家是中国企业。
中国数字经济发达的省市如浙江、广东、上海、北京等，具有经济发达、信息化基础好、人才聚集、互联网企业带动作用强等特点，数字经济和经济发展水平正相关。
——当前数字经济表现为技术和市场双轮驱动。互联网起源于美国，美国凭借信息技术优势，通过商业模式创新，走在全球数字经济前列。中国依靠市场优势发展迅速，再倒逼技术革新，紧追美国并大有赶超之势。
中国在以下领域较为领先：一是电商和移动支付；二是互联网金融；三是在线文化娱乐。中国数字经济的迅速崛起主要得益于：一是人口红利；二是新兴中产阶级崛起带来的消费升级；三是政策红利和示范效应激励了年轻人创新创业。
——移动互联网正在进入“下半场”，或称后移动互联网时代（3.0阶段），中国数字经济呈现三个发展趋势。
一是纵向扩展，与传统产业全面融合，从消费互联网2C转向产业互联网2B。新零售、新金融、内容产业、医疗健康、在线文娱等领域尤其发展迅速。二是横向扩展，中国互联网企业走向海外市场。三是深度发展，在人工智能、智能制造等硬科技领域（核心技术驱动）形成突破。
人工智能的发展离不开大规模的数据积累，模型算法的进步以及硬件计算能力的提升。我们拥有优秀的本土公司和规模庞大的理工人才，抓住机遇有望成为全球创新引领者。
梅特卡夫定律指出，网络价值与网络用户数量的平方成正比。连接使大规模用户参与成为可能，甚至达到上亿数量级，推动数字经济呈指数级增长，具有超乎想象的市场爆发力。
连接推动在线，商业、政务场景转移到了线上，企业全力争夺网民在线时间，政府通过在线提升治理效率。正是“在线”让互联网成为基础设施，让数据成为生产资源，让计算成为公共服务。
连接促进跨界，各行各业推进“互联网+”，互联网与传统行业广泛融合。
连接强化社交，人性突显，企业利用网民心理来做生意，如淘宝小商品八块九包邮、网红直播、外卖等均抓住人性的软肋，电商也呈现与娱乐、互动相结合的趋势。
连接推动全球化，形成全球分工协作网络。如大疆无人机仅售几千元人民币，主要受益于连接产生的全球供应体系和高效率生产。
阿里、腾讯、百度等作为典型的平台型企业，已成为诸多小微企业附着的“航空母舰”。
平台汇聚流量，抓住先机、做大做强品牌的企业赢家通吃，后发企业很难追赶，如在电商、社交、搜索领域暂时较难出现新的BAT。
平台推动生态协作，数字创新层出不穷，打造生态是必然之路，如阿里、腾讯、百度各自建设生态体系，加强内部协作，并激活了微经济。
平台促进共享，平台以极低的成本将碎片化的能力和资源整合起来，基于数据进行智能匹配，实现协作和共享，表现为共享经济。如全球最大的出行公司优步没有一辆出租车，全球最热门的社交平台脸书没有一个内容制作人，全球最大的住宿服务提供商Airbnb没有任何房产。
平台沉淀下来海量数据，数据是数字经济的血液，其核心在于驱动创新。数据提高精准程度，如肿瘤检测企业利用大数据分析致癌原因，实现了对患者的精准医疗。
数据优化资源配置，如ZARA以数据为核心打造极速供应链系统，对每天每个店铺每个款型的销售了如指掌，很容易预测下一季的爆款产品。
数据为企业赋能，如阿里巴巴推出生意参谋、阿里指数等一系列数据产品，帮助韩都衣舍、三只松鼠、良品铺子等众多商家提升运营效率和获客能力。
大数据是和人工智能的基础，2016年被称作人工智能元年，未来一切产品都将与智能化相结合。
1997年IBM研制的“深蓝”战胜国际象棋世界冠军，主要靠单机、超算系统；二十年后，谷歌DeepMind研发的“阿尔法狗”（AlphaGo），战胜数位围棋世界冠军，主要靠人工神经网络和深度学习。
智能改变生活场景。智能家居将让人们的生活更加舒适，如服务类机器人可以全天候地照看病人而永不疲倦，监控能力远远胜于医院护工。智能改变工作场景。麦肯锡指出，人和机器共事将成为未来社会的常态，如特斯拉汽车工厂利用智能机器人，生产效率有质的提升。
从原子到比特，从工业革命到数字革命，数字经济创造的财富将远超农业经济以及工业经济的总和。
与工业经济相比，数字经济作为一种新的经济形态，具有明显不同的特征：
云网端成为新一代基础设施，智能化推动生产工具不断升级，数据成为生产资料，计算成为生产力，在线连接导致分工组织方式发生变化，个性化、定制化的生产服务体现出以人为本，共享推动规模经济转向范围经济。
数字经济是全球数字化转型的重要引擎，其发展也面临一些挑战，如传统企业向互联网转型困难较大，对平台经济体的监管以及跨境数据流动等问题日益突出，网络安全和个人隐私保护亟待加强等。
为应对数字经济发展的挑战，2016年美国在商务部设立数字经济顾问委员会（DEBA），由大企业CEO等担任顾问以便充分听取产业界意见。
我国数字经济已具备较好基础，要抓住3.0阶段发展契机，推动国家全面数字化转型，除扎实推进《国家信息化发展战略纲要》、《国家网络空间安全战略》外，要看趋势、掌全局、抓关键。
一是新一轮产业革命启动。历史上荷兰抓住海上贸易、英国抓住工业革命、美国抓住现代科技先后成为世界强国。数字经济3.0将开启数字革命的“收获期”，或将迎来大国较量中为数不多的又一关键分水岭。
二是网络社会崛起。互联网曾被认为只是工具，现在表现为普惠的经济活动，未来无可避免带来政治、文化、社会等全方位的治理挑战，带来新的社会组织和结构变化，我们要探索适应数字时代特点的现代治理体系，为“网络社会崛起”做好准备。
三是数字全球化加强。数字贸易战将成为数字经济竞争的新常态。2.0阶段中国互联网企业迎头赶上，3.0阶段必须“出海”，抢占全球市场。
我们一方面要配合国家“一带一路”战略，抓住东南亚等市场机遇,帮助我国企业“走出去”；另一方面应对美国发起的数字贸易战，参与数字经济全球治理。
关注数字经济带来的经济社会“整体的质变”和“化学反应”，以人为本，用“整体论”思维方式将其提升到国家战略高度，通盘考虑和布局国家数字化转型。
坚持以下理念：一是树立普惠共创的发展观。帮助更多企业和人“连接”，接入互联网、使用互联网；推动云计算服务普及，扩大“在线”的应用广度和深度；推进全民数字技能培训，精准扶贫，缩小“数字鸿沟”。
二是建立科学共享的数据观。把数据、数据驱动的智能化作为企业、社会赋能的基础和工具；促进数据流动和共享，利用好实时在线的鲜活数据，释放数字经济动能；前提是保障国家安全和消费者隐私，守住安全底线。
三是构建包容共治的生态观。关注技术进步带来的组织形态变化和社会影响，探索有效的共治模式；探索与新兴“平台经济体”良性互动的监管关系，处理好新业态与传统业态之间的摩擦；鼓励包容的创新文化，规制不正当竞争；搭建平台促进知识的分享和流动，维护良好的发展生态。
一是抓战略。制定国家数字化转型战略，画出路线图，列出任务清单，统筹各部门、各行业行动起来，滚动调整任务，及时跟进和督促落实。
二是抓工程。以技术为核心，以产业为依托，以关键工程和重大项目为抓手，抢占人工智能、智能制造、物联网等风口；加大投资力度，加快公共平台建设，加强网络安全部署，增强硬实力。
三是抓规则。填补网络空间“规则空白”，加快制定数字经济关键规则，包括数据的权属、流通、跨境以及数字版权、数字货币、隐私保护等方面的规则。研究人工智能、物联网、区块链等领域规则，参与全球数字贸易规则制定，提升软实力。
习近平总书记站在人类社会发展历史的高度，做出了“人类经历了农业革命、工业革命，正在经历信息革命”的重大判断，同时指出“我国经济发展进入新常态，新常态要有新动力，互联网在这方面可以大有作为”。
我们要认真落实习近平总书记系列重要讲话精神，将发展数字经济作为国家战略，发挥对供给侧改革的支撑作用，推动数字时代的经济繁荣和社会进步，推动国家全面数字化转型，推动网络强国建设，为实现“两个一百年”奋斗目标和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奠定坚实基础。
来源：阿里商业评论